拜相的是她翁爹,诰封使相夫人的是她婆母,曲氏而今不过是个恭人,她刚才仗着翁爹的势,才敢抱怨晏迟夫妇,说出去的话还没有冷,转而晏迟和芳期就成了湘王和湘王妃,位压翁爹一头,更不知压了她几头,要真是湘王追究她以卑犯尊,她怕是连恭人的诰命都保不住了。
“不知者不为罪,阿娘不用太过担心。”高蓓声倒是冷静沉着,但她却不耐烦多安慰曲氏几句,转而道:“哪怕三妹如今贵为亲王妃,姑祖母仍然可以劝诫她秉持贤德,亲王妃再是如何尊贵,品衔之上,尚有太后,若是三妹自恃为王妃便公然有犯贤德孝道,太后仍可训斥责罚。”
王老夫人颔首:“还是蓓儿有见识,懂得世上论的不仅仅是尊卑,连官家如今都要受仁德礼律之限,只要咱们占得住理,就不怕覃芳期为所欲为。”
芳期跟着晏迟往皇宫谢恩归来,就听徐娘说起了在高相府的一番见闻,因着头上沉重的钗花冠还没被婢女们摘除,她只能端坐着,通过铜镜才看得见徐娘愤愤不平的颜色,她却半点都不觉得动气,还能笑出来。
“晏郎起初说不用回帖送高家的时候,他怕就料到了会有得志猖狂的小人要挑衅生事,我家的那位老夫人,人虽不傻,脾气却妨碍了理智,往往太重颜面,就最容不得旁的人不礼敬她,她看来我是她的孙女,自然应当对她言听计从俯首贴耳,可我就没依从过她一件半件事,她哪能不把我恨之入骨?可有什么用呢?她再是如何诅咒,都伤不得我毫发,只能眼睁睁看我荣华更甚,富贵再添,所以娘子不用搭理她那些话。”
徐娘反而被“劝慰”了,真是哭笑不得,帮着八月替芳期拆那钗冠,感慨道:“还是王妃心胸宽广,从来都没因为祖母的苛待刻薄伤怀,也不记恨。”
“伤怀不至于,记恨却是记恨的。”芳期笑了:“只是太婆也老了,我看在祖翁的情面上,不针对她报复罢了,横竖只要我过得好,她就已经不能安生,真是不知太婆这气性怎么养成的,别家过得好与坏,与她何干呢?本来可以子孙绕膝享天伦之乐,非得要计较这些殊无意义之事,闹得安荣一世,却偏偏不得善终。”
她可不是有意诅咒老夫人,只不过已经先知了高、王两家都会大祸临头,老夫人哪怕不受牵连,却咽不下这口恨怨,她是风烛残年了,寿终时不能瞑目,也不算安寝。
一想到王老夫人必然含恨而终,芳期对她就没多大恨怒了。
“王妃好端端的,这又在咒谁不得善终了?”
晏迟笑着一脚迈进屋子,往芳期身边一坐,由得去忧、罢愁两个来替他除冠戴。
“还能是谁?大王心里没个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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