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逊暗叹一声,哪里不明白徐明溪这是对自家的黄毛丫头动了真情,倒也是难怪的,像明溪这样的世家子弟,生来未受挫折,且以为只要上进,学成满腹经伦试举得出身,日后必定就能青云直上一展抱负,想也没想过靠着姻联换取东风相助的事,人不风流枉少年,风流少年时代,又难免会为美娇娘的姿容所诱,牵动最初的一缕情丝。
可少年时期又能有多长久呢?他很快就能明白既身为世家子弟,也有世家子弟的不得已。
他还偏是大宗嫡子,更应身为子弟表率,为家族利益牺牲小我,要想成全忠孝,就不能为所欲为。
但覃逊可不想替姻亲教子,他只需要弄清楚自家的黄毛丫头有没有裹乱就好了。
于是摆摆手道:“三娘是不是循规蹈矩我比你清楚,你也不用替她说好话,不过我倒也不会因此就责罚她。但明溪,婚姻是人生大事,父母之命是你怎么也避不开的,我便是赞同了,也得你徐家的亲长乐意和相邸联姻才成,所以你不先征得你家大人认同是万万不能够的。”
徐明溪本是忐忑难安的来,更是忐忑难安的回,他没有再找明皎商量对策,因为他觉得姑姥爷的话确然才是道理,如果他无法说服自己的父母,即便姑姥爷先一步提出联姻,也会让父母轻视芳期,但这绝对不是他乐见的,他是求娶的一方,他应该让芳期得到亲长的认同和厚待,芳期嫁入徐门的人生,应当是无忧无虑快活恣意的,他要给予芳期这样的生活,才有资格成为她的夫婿。
徐明溪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,就这样中了老奸巨滑的姑姥爷挖掘的陷井。
徐王氏听儿子竟然要求娶覃三娘,那叫一个郁火万丈,但她当然明白一味责怪的话反而会让儿子生出“破釜沉舟”的决心来,徐王氏不得不考虑方式方法,她可太知道这一年龄时段的少年,死心踏地起来究竟有多么固执了。
她有一位堂兄,当年可就是因为婚事不曾顺心,离家出走和心仪之人私奔,结果呢?那女子耐不住清苦,当最初的激情消褪后改嫁他人,堂兄却无颜再归家族,以至于半生僚倒,开封城陷落之后,竟然就此杳无音讯生死未卜。
要知堂兄当年,文才德品都无可挑剔,被伯父视为芝兰子弟用心栽培,但就因为少年时期一段情事,最终踏入歧途,如果堂兄能和心仪女子一直不离不弃,徐王氏大约还不至于如此愤愤不平,可结果却是事与愿违,本有大好前途的堂兄,最终落得个孤凄无着的收场,徐王氏当然会引以为戒。
禁足儿子是无甚用处的,因为禁足得了一时还能禁足得了一世了?
所以徐王氏的策略是以安抚为上:“不瞒溪儿,对于你的婚事亲长们原本已经另有安排,不过我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,之于你的心意,亲长们也一定会考虑,我会先同你父亲商议,和相邸的长辈再行商量。”
母亲既然如此通情达理,徐明溪当然是雀跃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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