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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云的婚礼 (2 / 6)

作者:夜岚 最后更新:2021/12/2 7:43:10
        我从来不曾看过这样一张神情复杂的脸孔!那个男人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岁了吧?b我的父亲还年长的样子,他梳着油光滑亮的短短西装头已经有许多发白的银丝,略有几绺浏海垂在那可以看见浅浅擡头纹的窄额头,他的眉毛粗长,眉间紧紧拧绞着深刻的皱纹,他的皮肤看起来粗糙且黝黑,有着岁月风霜的痕迹,他怒睁的双眼跟涨红的脸颊彷佛积攒着无量无数的震惊、愤怒、羞耻、痛苦与不甘心等说不清却又堵塞的情绪!他的脸上满是涔涔的汗水,鼻翼一次又一次地翕张,乾燥而深绦sE的嘴唇扭曲着、喘息着,眼眶似乎也Sh润了,他在哭吗?好复杂的神态啊!他突然间伸出手抵在屋檐下的石柱上,无言地低下了头,好像那石柱就是他唯一的支撑力量,还在激烈颤抖的手指头,为它们的主人宣说了太过激动、必须被平复的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带婆婆跟着他後面跑出来,她伸手去拉他,却一次又一次被甩开,阿带婆婆口里说着:「孝仔!你进来呀,我们好好说,不要这样啦!」我从来不知道向来大嗓门的阿带婆婆会对人这样温和地说话,她今天穿着喜气洋洋的红YAn花套装,头上吹了蓬松卷曲的短发卷,还在耳朵上夹了一朵并蒂红花,脸上还化着浓YAn厚重的彩妆,倒是不小心把她已经可见的满脸皱纹更加凸显出来,不过她鼻子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紫红赘疣,此刻竟是显得不那样吓人了!往常我见到她素颜的真面目,总是不礼貌地躲着、不太敢看,因为她笑起来时还真像童话故事里的巫婆呢!阿带婆婆的语气现在竟有着十足的歉意、尴尬、求饶与小心翼翼,难道他就是这场婚礼的新郎官吗?

        又一个人从大厅里走出来,他穿着全套笔挺的草绿军装,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军人,神情很是凝重,但是又必须镇定下来把事情Ga0清楚的样子,他伸出手搭在男人的肩上,说了一句:「张淳孝!进来把话说清楚吧!门外有很多宾客,兄弟们也在看着呢!」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「张淳孝」,转头向他,嗓音里带着浓烈的哽咽与悲哀,说了一句:「连长!连长!那天跟我相亲的,真的不是这个nV孩,真的不是!那个nV孩子脸长长的,确实是个聪明人,不是这个……,这个……傻子啊!我没有说谎!连长,你一定要相信我!是她们骗了我呀!」

        听到张淳孝的话之後,本来锣鼓喧天的喜宴场地,突然涌现了一GU窒闷诡谲的气氛,邻居们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「啊!夭寿喔!原来给人家骗婚喔!」、「怎麽可以这样啊?」、「这个老兵真可怜!」,另一头的阿兵哥们脸sE也很难看,频频压低着声音说话,眼神里开始渐渐带着一些嫌恶与不友善,整个场地里尽是窸窸窣窣的人声。那个连长拉着张淳孝的手臂又走进了大厅,阿带婆婆也赶紧跟着进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重要人物一瞬间都离开了眼前,丽卿拖着我y是穿过大人们的包围,半蹲、挤在门口听消息,我看见了那个平常很朴素昏暗的陈家大厅点起了明晃晃的灯光,衬得满室红sE金sE的物品也光彩迷人,一桌的喜糖瓜果显得富丽堂皇,只有身形微胖的阿云坐在寛大的藤椅上嘤嘤哭泣,厅里其他的陌生人个个表情僵y、苍白,我想阿云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,一大早被拖起来化上浓重YAn丽的新娘妆、梳好卷曲盘结的新娘头、穿上一袭笨重又美丽的新娘装,以为扮成了公主,今天会是个好开心的日子,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中年男人对着她咆哮怒吼,他是谁啊?

        张淳孝进去之後,屋里的那些人彷佛找到了可以坐下的许可,纷纷各自寻找地方落坐,张淳孝老半天不说话,阿带婆婆心里焦急却又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触怒了他,只能绷紧着神经,等待着後续的发展,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麽话,绿军装的连长显然b较镇定,他开口问阿带婆婆:「那天跟张淳孝相亲的nV孩是什麽人?」

        阿带婆婆扭曲着嘴角跟面容,好一会儿才说:「那个是我的小nV儿」,绿军装的连长紧盯着阿带婆婆问:「她人在哪里?」

        阿带婆婆吞吞吐吐地说:「她……她去台北了!要很久才会回来!」

        军装连长忍不住大声起来:「蛤?那你们就是故意骗婚了!对不对?因为张淳孝平时都在军营,你们觉得他不会发现,就算发现了,也像今天一样,客人都来了,所以要他自认倒霉,对吧?」

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张淳孝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,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,听到连长为他提出的质疑,忍不住又眼眶红了,心里感慨:这是什麽遭遇啊?快五十岁了,才决定安个家,想着老了还能有个依靠,那就找个朴实的乡下nV孩,可能会乖一点,竟然又被骗婚!

        阿带婆婆不断挥舞着自己的手,带着满脸的浓妆、扭曲难看的夸张表情、艰涩地回答:「长官!不要…不要说得这麽难听啦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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